教育是一首未完成的诗
工作以来我去了很多次弋阳,采访当地的教育改革,蹲点观察当地的教育变化,自认为对弋阳教育有比较深入的了解,以至于研究生论文都是以该县为样本,直到听说弋阳有个教育世家。
一大早,八十多岁的詹道林缓步从弋阳一中的职工宿舍楼里走出,来到女儿任教的方志敏中学,讲述起父亲的故事。采访快结束时,天色渐晚,随后又跟着老人来到一墙之隔的叠山书院,听他还原当年办学的各种场景。
站在叠山书院门前,面对静静流淌的江水,我重新认识了这个赣东北小县。
“县治在弋水之阳,曰弋者,以水形横斜似弋也。”书中记载着县名的由来。起先我总把“弋”误作“戈”,因为这是一块充满热血与传奇的红土地。
半个多世纪前,方志敏、邵式平等人不仅相继领导了漆工镇暴动、“弋横起义”,还建立起闽浙赣革命根据地。时至今日,行走在弋阳,无人不知“革命烈士方志敏”和“江西省第一任省长邵式平”。
与方志敏、邵式平是同学、是好友的詹天权,在校期间与他们多次探讨过爱国、救国途径,最终却选择了一条静悄悄的救国之路——教育救国。
新中国成立前在高等小学堂任教,先后创办弋阳的第一所初中和第一所高中,詹天权的故事却很少有人知晓。采访过程中,记者和占运雪一起翻阅着泛黄的资料,我们对这位已故老人的故事充满好奇。
没有轰轰烈烈的革命和斗争,连想保护一位躲避抓壮丁的男子都没有成功,最后被学生起哄,叫作“木头”。抗美援朝时,捐出家产,詹天权也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大事。看到弋阳的学生初中毕业后还要去外地读高中,四处奔走,硬是在一片废墟上筹办出一个高中。
一代又一代的弋阳学子通过教育,走向全国各地。曾经在上海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詹天权却选择回到家乡搞教育,哪怕身体不佳,也放弃去省城工作、治疗的机会。
“我父亲是因劳成疾,最放不下的还是教育事业。受他影响,我们姐妹五人也全都选择了教师职业。”詹道林如此说。
“受家庭影响,我从未想过其他的职业。从小我就立志要当老师,而且是好老师!”占运雪如此说。
“我们家当老师的也多,但我被她家深厚的家风传承给‘震撼’了。”张东升更难忘的还是当年,去西安探望病榻上的詹道庸,为了编撰出专业教材,殚精竭虑,最终教材编写出来了,詹道庸却未能走下手术台。
无法用一篇文章写出教育人的一生,更别谈想写出一个家族上百年的传承。在这过程中没有太多轰轰烈烈的事件,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。
但教育就是一件小而微的事业,像静水深流,像草木生长,在渐变中改变人的思想,塑造新的行为。
将有限的人生投入到无止境的教育事业中,在落实、落小、落细的教育实践中发挥“渐渐”的力量,让人在渐变中看到突变。一代又一代地投入到这个“静悄悄的事业”中,一分又一分,一年又一年,一代又一代,也让人在刹那中看到永恒。
詹天权的教育生涯虽有终止之时,但在他的影响下,家族乃至整个弋阳的教育事业却一直是“正在进行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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